(网经社讯)如果能够让现有的团队发挥最大的作用,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老的创始人拉回来带着他们拼命跑一阵。
来 源 | 和牛商业(ID:heniucaijing)
作 者 | 梁建章
即使站在众多天赋型创业者中,梁建章都是出类拔萃的。
梁建章自小的标签是“神童”,13岁获得全国中学生计算机程序设计大赛金奖。16岁以初中生的身份考入复旦大学少年班,半年后进入复旦计算机系。一年后他考入了美国乔治亚理工大学,四年时间读完了本科加硕士,22岁时进入甲骨文公司工作。
1997年国内卷起创业的热潮,回国后的梁建章也坐不住了,两年后他与沈南鹏、季琦、范敏共同创办携程旅行网,2003年携程在纳斯达克上市。
在梁建章与携程的故事里,他更扮演着神奇的角色,总能拯救携程于危难时。
在携程发展平稳后,2007年梁建章辞去携程CEO职位,前往斯坦福大学参加经济学博士课程,专注经济学人口创新领域。
2013年,携程市场份额大跌,梁建章临危受命,担任董事会主席兼CEO。随后,梁建章如猛虎般收复失地,开始打价格战、大规模并购,2015年收购同城30%股权,收编艺龙和去哪儿。在同行的眼中,携程当时的凶猛程度,就如森林之王的怒吼,震慑四方。
2016年梁建章再次隐退。
2020年疫情肆虐,旅游行业深陷危机。人们再见到梁建章,是他作为主播,在直播间里穿古装,扮海王,说相声,跳海草舞。这位理性企业家一改往日做派,在镜头前展示才艺,赚足了眼球,而携程也从退订数千万订单恢复到疫情前80%。
如今,社会给予梁建章更准确
他现在更多会表达自己对人口问题的看法和建议,在我国开放三孩的政策中,梁建章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。
从创业到现在,梁建章为何总能力缆狂澜?这其中过程是怎样的?他选择研究人口问题是否与携程有关联?和牛商业(ID:heniucaijing)查阅相关资料,寻找到一些答案。
以下为专访内容整理:
01创立携程,引入“六西格玛”管理手段
如何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?这个很难说,我可能就是运气比较好,我比其他人早回国几年,赶上了经济最活跃的时候,选择了最能获取经济价值的行业。
后来是自己对非IT,特别是社会科学等领域感兴趣,所以选择了经济学,所以对整个经济的大势也一些理解,这对我做企业和做社会研究都有一定帮助。
我其实相对比较保守,但是90年代互联网那个火太旺了,竟然把我这种人也会烧起来。当时硅谷非常热,我作为最早的一批华人工程师,深受影响,在甲骨文工作的时候就把国外的技术引进中国,可以提升各行各业的效率。后来自己也有了很多心得,写了一本书《网络社会的崛起》。
我就对移动互联网做了一个预测:将来的人可能只需要带着一个东西就够了,比如一个容纳了各种各样的功能的小平板。这是一个能改变经济、社会的运行规律的东西。
再加上自己平时也喜欢旅游,发现中国旅游行业有很大提升空间,回国之后便创立了携程。
专注做一个行业,是我们多位创始人一致认可的理念。即使我们在产业上下游也会做一些布局和投资,但整体上来说,我们始终专注在旅游行业。一开始专注做酒店、机票,后来做度假产品、跟团游等,都是围绕着旅游这个大命题来做,这样不断加深就最容易出效果,短期就能够把利润做上去。我们一直是坚持专注化的战略,也确实尝到了甜头。
当时还做了一个比较成功的战略,不在乎说一定要互联网。所以一开始我们大量的交易是通过电话做的,我们当时可能建了中国最好的呼叫中心,因为当时电信、银行还没有建立呼叫中心,我们已经是有几千人的规模了。
但后来,随着流程越来越复杂,情况也越来越多,我们再要去优化流程、减少缺陷,就变得困难。于是,我们引入了名为“六西格玛”的管理手段。
这是一种改善企业质量流程管理的技术,以“零缺陷”的完美商业追求,带动质量成本的大幅度降低,最终实现财务成效的提升与企业竞争力的突破。尽管相较于制造业,服务行业很难达到百万分之一的差错率,但即便是从百分之几降低到百分之一、千分之一,也是非常大的优势。
当时,全国服务行业中用六西格玛的其实并不多见。
02退隐到回归,经济学应用于管理
携程当时确实强,没有什么对手。2006、2007年的时候,我对包括心理学、社会学、经济学在内的社会科学类的课程非常感兴趣,我决定辞去携程CEO,到斯坦福去攻读经济学。
攻读经济学,也给我带来了管理思路上的改变。
一方面,这加强了我通过数据分析和科学管理来提高管理效率的思路意识。另一方面,经济学不单有数据分析,还有通过模型和假设去推导、预测结果的理论分析。这可以帮助我们对整个行业进行分析,甚至形成稳定的公司战略。
在经济学里,有一种经常使用的战略:一报还一报。比如,我们不会主动发起价格战,但对于挑战者,对于打价格战的对手,我们会快速反击,坚决跟进或者给予回击。
另外,经济学有一套统计方法,现在叫大数据,即用统计方法找出因果关系和规律。这对我思考公司如何从数据出发,总结出一些规律,用数据提高效率,是非常有帮助的。
到2009年的时候,互联网开始起来了。那时候是互联网真正开始在中国普及,比如百度从很小一下变成大家获取咨询的重要渠道,把这些渠道用好的公司,例如去哪儿就做的比较好,携程就慢了。
2011年下半年,当时我在芝加哥,携程的市场份额受到了比较大的影响,虽然当时携程的体量和市场份额还是最大的,很多竞争对手在不同领域的增长速度都超过了我们。
但回国后我没有立刻回携程做CEO,当时认为人口政策的一些研究和推动更紧迫,所以先去北京大学光华学院做教授。
直到2013年,移动端起来了,价格战、平台化都是携程面临的很大挑战,需要快速改变一些策略。如果能够让现有的团队发挥最大的作用,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老的创始人拉回来带着他们拼命跑一阵。
我回来以后,携程几乎跳过了PC互联网,直接进入无线为主导的时代。携程的两件事大家印象比较深刻:价格战和大规模并购。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我很凶猛,这倒不是主动的凶猛。
我是把公司的权利分散化了,我不在的几年,由于各方面的原因,公司越来越集中化。集中化对于效率是有好处,但是对于竞争对手的反应速度就会有问题。
当时就做了一个改革,采用分权模式。就是把公司的各个产品线分成小公司一样的事业部,它有很大的权利,可以拿着自己的虚拟股票,要钱跟公司要,那时候放权比较多,如果有项目的话,他们就非常激进地做市场份额,所以市场感受到的是携程很凶猛。
但是从经济性的角度来讲,这也是对的,尤其你在领先的位置,如果有第二、第三想通过价格去挑战市场份额,你最佳的策略还是坚决地回应,他们实际上也打不过你,因为他没有这样的财力,原则上是认可的。
03人口问题是中国经济隐患,缩短上学时间挺好
我开始到斯坦福大学一开始是想做创新方面的事情,我跟的教授是研究创业的同时,又研究劳动力经济学,他写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权威性文章,所以我就被他带到了劳动力经济学里面,同时也研究创业。
然后我又到芝加哥大学做了半年博士后,跟加里·S·贝克尔(美国著名经济学家)一起做研究,他很擅长用经济学的手法研究人口问题。
恰好当时看到日本经济产生很多的问题,研究之后思考日本经济问题是否和老龄化有关,是否是老龄化导致了创业人数的减少。
在这个想法基础上研究中国的人口问题,因为计划生育的问题,导致小孩少了很多,未来的人口结构就非常难堪,所以人口问题对中国来说是非常严重,非常紧急的问题。
八十年代人口增长还是很快的,所以执行了限制生育的政策,到2010年之后,这个问题是可以在学术圈,非常小的圈子里讨论了,但没有第一个人敢去碰这个事情。
我认为未来中国经济到底能够好或者是更好,其中差别最大的因素就是未来的人口政策。人口问题是中国经济最大的一个隐患,我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。
另外一方面,有两拨人错位了,一拨是经济学家,经济学家知道人口少不是好事,但是他们不知道中国的出生率很低,还有一拨是人口届,他们并不认为人口少是一件坏事,而经济学家和人口届这两拨人又不怎么交流,导致大家都不关心人口问题。
那后来媒体上要感谢微博,最先突破的是微博了,大V说的有些话题还是可以讨论的。
我们曾经做过一个调查,携程的员工平均不到一个娃,越是有钱的高管,虽然有能力生二胎,但是对她来说,生育的机会成本更高,她也不一定愿意生孩子。
上海北京的生育率只有0.8%左右,连平均值2%都没到。现在大城市的这种低生育率正在向二、三线城市蔓延。
为了促进生育,我提了很多具体的建议,比如说女孩子最好跟妈妈姓,高中最好两年制,让女孩早点工作、早点结婚,就可以早点生娃。
在我的经历里,能够去读博士还是很特别的,主要得益于少年班,因为那时候书没有读够,跳了很多级,很早完成了学业,能够在比较年轻的时候创业,小有所成和能够退下来,让我有机会去斯坦福读经济学博士。
中国的教育成本那么高,就是因为高考,如果勤奋学习只是为了考试,非常浪费。缩短一点学习的时间,早点过这个关挺好的。我就缩短了,我进大学的时候只有15岁。
并且,最直接、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给补贴,一般国家都会花GDP的2%~5%在这个补贴上。至于有没有用,我觉得思考问题还是要第一性原理,什么时候最有效,虽然有的制度改起来容易,有些难。
人类最终发展是靠创新,那要怎样创新呢?第一需要人口,第二需要旅游。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思想、技术、物产,一个人口多的地方,又能够跟远方交流,必不可少地要通过出行来完成。
从历史的角度上说,为什么说越多人旅行的交通枢纽,创新力越旺盛?如果说中国未来成为强国之一,其中一个标志就是中国人到更多的国家去,其他国家的人更愿意到中国来。
创新对于一个国家和一个企业来说,有很多共通的地方,国家可以培育一个好的环境,但也需要民间的力量充分发挥出来。
参考资料:
【1】专访梁建章,《十年二十人》,吴晓波
【2】专访梁建章,财新时间,2018
【3】《改变世界——中国杰出企业家管理思想访谈录》,第一财经,2019
【4】《梁建章:人才聚集对创新力有非常大的作用》,观察者网,2020
【5】杨澜对话梁建章,《杨澜访谈录》,2020